3)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再多余_战国野心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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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是墨家的学堂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灌输那些平等之类的概念。

  可他没想到,他进入预科班的第一课,竟然学的是“史”。

  学的是我们是谁?诸夏从何而来?上古三皇五帝时候人们大约是怎么生活的?为什么那时候会有禅让的说法?禹传启家天下又是不是必然的?商周交替又是怎么回事?诸侯之间的谱系追溯到炎黄上古是不是一家人?

  西门彘作为贵族子弟,当然学过史。

  可是他却是第一次接触这样冷冰冰的视角的角度去看待历史。

  墨家非命,可这些史书却在用另一种角度阐述一种“命”或者称之为“天志”。

  在这样的史笔中,没有什么天降异象、没有什么雪地生花,有的只是冰冷到极点的“国野之别、武装殖民”;有的只是无趣到极点的“铜器骨器石器并用之下、为了维系贵族的统治最合理的方式就是公事毕乃敢治私”。

  在这里,礼成为了王公贵族为了维系统治造出来的东西,而非是一种亘古不变、四方不易的东西。

  在这里,从道法自然到国家的产生再到推选制过度到世袭制,都只是一种曲折的必然。

  论及典故,那些从小接受泗上之学的年轻人并无几人是西门彘的对手,说到一两处典故这些人都会茫然不知。

  可论及典故之外的历史的分析,从小接受泗上之学的年轻人的视野却远比西门彘这个贵族子弟开阔。

  今天西门彘听先生谈及“非命”,想到自己的命运,又想到那些墨家所认为的必然,不免有些疑惑。

  如果有必然,那么这种必然,到底是不是命呢?

  必然之外的偶然,又算不算是一种命呢?

  “非命”中的命和“天命”中的命,是一种命吗?

  沉浸在这种虚无的思索之中,西门彘完全没有听到外面铜铃的响声,把玩着手中的毛笔,直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
  “诶,你父亲上报纸了。”

  一句话将西门彘从思索中拉了回来,旁边的同窗将报纸递到了他的面前,传阅了许多次已经有些发黑的“报”上,便有一行醒目的标题。

  《邯郸之围将解,墨家敦促魏赵缔结和约解民众兵戈之苦》

  标题上并没有他父亲西门豹的名字,但是内容中却自然离不开邯郸之围的魏军主帅西门豹的名字。

  这一报上的文章主要分为四个部分。

  先是说,赵公子章派人前往高柳,与高柳民众盟誓:将土地授予民众,给予民众自治权,请求民众出兵击败发动不义之战的赵公子朝和魏国,并且叙述了盟誓的内容。

  随后讲到屈将子和民众誓师,南下击溃了阙与君和公子朝的主力,正朝邯郸进军。

  接着又评价了西门豹,从他治水和兴修水利肯定了他利天下的行为,又对他忠于魏侯而参与不义之战提出了批评。

  最后又说了一下如今魏国面临的局势、中山国复国已成定局、王子定失败已无可挽回等方面,表示邯郸之围即将解除,魏国的撤军已成必然云云。

  西门彘抬起头,看到许多同窗正对照着木板附近的地图,寻找着报上的那些地名。

  他低下头,想到当初自己劝告父亲不要顺从不义之战的那一幕幕,心中竟不知该作何感想。

  思索许久,他提笔在一张崭新的纸上,用魏国当地的文字,写了一封很简单的家书,诉说想念,诉说亲情,也诉说自己的快乐。

  至于那些义与不义,他一句都没有提。

  他想,父亲已经焦头烂额了,自己对义的理解,又怎么比得过墨家那些喉舌?不说也罢,不说也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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